第一篇:我心中的南財印象------陳思名
我心中的南財印象
那年,我?guī)е桓屎捅瘒@來到南財。不經意間,她給了我力量和勇氣,以一種朝氣蓬勃的魅力吸引著我。我心中也留下抑或烙上了關于她的印象!
記得那天我是帶著錄取通知書來到了南京,剛出車站就有學長學姐舉著印有“南京財經大學”字樣的指示牌,向我們這群新生示意。我跟隨校車來到這片充滿希望和朝氣的優(yōu)美校園!這里也將是我記憶的一部分??
優(yōu)美寧靜的和諧校園
這里,南財仙林校區(qū),是一片嶄新的設施完善的校區(qū)。難以抑制自己進入大學的激動和初見南財魅力的興奮,我恣意徜徉在這偌大的校園,心里盤算著:這是我即將度過大學生活的校園;在這里,我也會認識很多多才多藝的同學,或年長,或年輕;在這或許我會有很多活動需要參加,或許我能夠愛上很多有趣的運動??
在校園里,跟我們接觸最多的應該是那些可愛的宿管阿姨啦!每天,阿姨們都會早早起來,檢查衛(wèi)生,整頓宿舍環(huán)境;而晚上,阿姨們都是等我們都回站后才睡覺的。阿姨們的辛苦我們都是能夠體會的,因此,我們都會在進出站的時候,跟阿姨問好。這幾乎是四年來,我們唯一堅持下來的習慣了?;叵氘敃r,剛進站喊的第一聲“阿姨”,細小而輕微,幾乎只能自己聽到,但阿姨們都是回報之美麗的微笑!阿姨的熱情盡責或許是南財校園里和諧的不可或缺的因素。
阿姨除了在生活上,給予我們幫助,有時候阿姨也會給予我們思想上的啟示。記得有一次,我因為心情不好,在校園里極其憂傷之時,幾個哥們和阿姨過來找到我時,陪我談心,后來我還是老實地跟阿姨回宿舍的。想想那時候如果沒有哥們和阿姨的幫助,我可能會在外邊漫無目的呆一整夜。漸漸的,在別人和自己的事件中,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了解這個社會,當你急需援助時,你的長者可能是唯一能啟示你的人;在南財阿姨是你值得談心的人,因為阿姨是真正關心同學的人!她們陪伴著你這曼妙年華!
校園里的阿姨為我們南京財經大學整個和諧氛圍做出碩大貢獻,我想阿姨們可能會記不起當初青春懵懂的我們,而她卻影響了很多充滿活力的我們!
大氣宏偉的知識殿堂
南財你可能會記不起西苑漫墻的爬山虎,你可能會忘記專業(yè)樓那船型外觀,卻始終不會忘記南財?shù)膱D書館,它是南財?shù)淖鴺恕县敶笙闪謭D書館。有人說那個象征地球,也有人說那個象征太陽,一個冉冉升起的太陽!
盡管對圖書館有很多說法,但是只有接近它的才真正了解它。最親切的莫過于它能給我們一個溫和環(huán)境,在這里有書籍的陪伴,有陽光,有花卉的陪襯。你不會因為枯燥的學習而心生厭惡,也不會因為有疑難誤解而暗自悔恨。在這里,我們可以任意瀏覽書籍,在這里你也可以收集南財?shù)臄?shù)據(jù)資源,方便而輕松。可是圖書館的運營費用是巨大的,然而學校并未因此而限制圖書館的開放,每天我們都可以在這里學習,瀏覽網頁。
當我面對這個圖書館時,當年的惆悵和失落,泫然冰釋。凝結在我心中的對知識的渴求,又一次被煥發(fā)出來。與其說是我被這個圖書館打動,不如說是我真正的愛上這里了,三年來對這里的記憶被一次次的刷新,卻未曾抹刷對這一知識殿堂的記憶。
轉眼間,時光飛逝,卻掩不住對知識的渴求。每一個在南財?shù)膱D書館里看過書的孩子都會因為有著一片凈土而感動。這里有通情達理的圖書管理員,有堅持為學生提供美好學習環(huán)
境的物業(yè)員工!最美的畫面不是你學的多么認真的看書,而是你看書看到累了,趴在桌上的那一陣小憩。所有的都是對南財圖書館的美好肯定!
活躍輕松的文化氛圍
經過時間的洗禮,我也是即將踏出校園的南財學子了,南財曾經和當下給我的知識和那些潛移默化的文化熏陶,將伴隨我一生。我在這里,找到了快樂的學習環(huán)境??
沒曾想,我可以通過南財?shù)倪x課系統(tǒng)選擇自己喜愛的課程,也未曾想我會結識很多啟迪心智的學者。這一切都應該說是南財活躍輕松的文化氛圍造就的。
每當我選這自己喜歡的選修課的時候,我都會認真去聽,去和授課老師交流,所謂“傳道,授業(yè),解惑”,南財?shù)睦蠋煻寄苷J真的給你做出解答。或許是我上課認真的緣故,老師們都很樂意與我交流,在這些過程中,我也能體會老師們的想法。但我們的內心真的愿意接受這些課程的時候,老師們的激情就會被我們的熱情點燃,他們也將成為我們遠航的燈塔。我對專業(yè)的學習認真程度不如選修課那樣子認真。在這里不是說我不喜歡專業(yè)課,是我認為選修課能帶給你思想的啟迪和文化熏陶,中國的大學沒有文化主修課,這更需要我們能通過各種機會去獲取我們“心靈的雞湯”。
蓬勃發(fā)展的南財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我也很好的把握住了,在這個過程中,我是幸運的,我相信很多同學跟我一樣,我想這也是學校正想給予我們的吧!我印象最深的當屬梅景輝老師的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他授課方式獨特,并且樂于同學生交流。在課堂上主張學生能夠提出對問題的看法,與老師一起交流,形成互動。這種鼓勵我們能說出自己對事件的看法的理念是必要的。我們需要的不是太多解決問題的方法,我們需要的是對待事物的應有的看法。如果多人看法別無二致,那么只能說教育還沒有起到引導人的作用吧!我喜歡梅老師的方式,對我影響頗深!
校園里很多的老師都愿意和同學做朋友,一起交流情感,學業(yè)和生活,把對待的生活的態(tài)度可看作教學的側面。這樣的校園文化,我們受益更多!這些年來,南財大的努力讓我能接觸到很多文化的沖擊,從教授的講座到企業(yè)家的座談,從豐富多樣的文化活動到挑戰(zhàn)杯的舉辦,都顯示出南財?shù)呐畈蛏系幕盍Γ唤邉?chuàng)新力。
我以在南財這樣美好的氛圍中學習為傲!
在學校的時光不多了,或許有人正滿懷期待憧憬未來生活,也或許有人剛開始在這里的校園生活。最終的體會因人而異,不過對這里的印象中有著千絲萬縷的牽絆。
南財,不管我去了哪里,其實你一直都在??
姓名:陳思名單位:管理科學與工程學院工業(yè)工程系工程091班聯(lián)系電話:***郵箱:simingc@163.com
第二篇:這一刻我播種夢想陳思彤
把握夢想,不讓青春虛度
——《開學第一課》觀后感
2013年 9月1日,學校組織我們觀看了《開學第一課·乘著夢想的翅膀》。我看了《開學第一課》后,深受感慨!
王亞平老師、付麗娟、章子怡、廖智、郎朗等,許多頗負盛名的名人。他們都在璀璨的舞臺上講述了自己對夢想的堅持,完成夢想的,經過了什么磨難等,他們希望這些感動人的故事能給孩子們一些啟發(fā)。
而在這么多人當中,我最喜歡的就是廖智老師,我喜歡她的堅持,喜歡她對夢想的堅持。美麗的她本來是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和一雙善于跳舞的腿可是汶川大地震說來就來,害得她失去了雙腿和女兒,但她沒有放棄,是夢想給了她第二次重生,她勇敢地用假肢把腿支撐起來,并開始重新跳舞。終于,她獲得了成功,廖智老師穿著靚麗的禮服,站在星光照耀的舞臺下跳舞,她是那么的美麗動人??吹竭@里,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
曾經,我有過許多夢想:當一個書法家、一個畫畫家??可是都因為一點點挫折而放棄。我以前學過跳舞,也曾想過要當一個舞蹈老師。但是我在課堂上整天被老師罵,說腿伸得不夠直、動作不夠標準??
有一次,上完課后,我回去對媽媽說:“媽媽,我不想學跳舞了,太難了,我肯定學不好,我還整天被老師罵?!痹捯魟偮?,媽媽就立刻接上來,說:“不行,你不可以放棄,一定要堅持,媽媽相信你能做到的,加油!”
我看了《開學第一課》后,我改變主意了,我一定要當上一個老師。不管歷經多少磨難,不管受到怎樣的欺凌,都一定不能放棄。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完。夢想已經在我心里種下了“永不放棄”的種子,我決定為夢想奮斗,一定要完成自己的夢想,一定要堅持不能放棄。
夢是一種欲望,想是一種行動,夢想是夢與想的結晶。夢想帶給人希望與動力。夢想是遠處的燈塔,指引前進的方向。夢想是雪后的那一抹陽光,溫暖一顆心,夢想是五彩的氣泡,美麗又易逝。把夢想裝在心中,用行動舞蹈。把握夢想,不讓青春虛度。
作者:陳思彤
所在學校和班級:廣東省佛山市高明區(qū)沛明實驗小學五3班
學校地址:廣東省佛山市高明區(qū)荷城街道荷香路金旺街27號 聯(lián)系電話:0757——88825681
指導老師: 劉青好
第三篇:(第1單元) 陳一鳴 我的心愛之物
我的心愛之物
五(4)班
陳一鳴
我房間的小床頭柜里,擺著一個精致、漂亮的鋼琴小音樂盒。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很喜歡的東西,也許是別人送的,也許是自己通過努力獲得的,也許……我也有一件心愛之物,它不是電腦,不是手機,不是賽車……它是一個鋼琴形狀的八音盒。
我的心愛之物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是一個手工精致的三角形鋼琴形狀,鋼琴上面有一個跳著芭蕾的小女孩,只要把開關的按鈕開起來,小女孩就會歡快地跳起舞來,鋼琴上面的琴鍵就自動動了起來,好神奇??!當你不想聽音樂時,你只要蓋上琴蓋,同理,再打開琴蓋,音樂就響起來了。
說起這個漂亮的音樂盒,它還有一個來歷呢!星期六晚上,我和媽媽去電影院準備看最近很火的電影,但是到了影院,工作人員告訴我們,電影下架了。我和媽媽不想那么早回家,其他也沒有安排,就逛起了商場。一進商場琳瑯滿目的商品看得我頭昏眼花,忽然,一個白色的東西——小鋼琴印入我眼簾。因為我喜歡音樂,?它一下就吸引了我,懷著喜悅的心情,我用買電影票的錢買了這個音樂盒。
現(xiàn)在這個音樂盒?成了我放松心情的工具。當我生氣時,聽聽它的音樂,我的氣就消了;當我學習累了時,聽聽它的音樂,我就漸漸地放松了……它就像一個神奇的魔法師,將我的壞情緒變成好情緒,真是一個無價之寶呀!
這是一個便攜式的音樂盒,不管你是去旅游還是串門,它都能帶上?;蛟S有人會感到美中不足,八音盒除了放音樂,其他什么都做不了,但是它放出的音樂不就勝過于任何解壓的方式嗎?
這就是我最心愛的東西——一個會趕跑壞情緒的鋼琴音樂盒。
第四篇:我懂得了母親的心9.1陳彥香[模版]
我懂得了母親的心
九一班陳彥香
“你干嘛翻我的東西!”,“翻了你的東西又怎樣,我還不是怕你學壞,你才15歲,什么都不知道??”,“夠了!你煩不煩!”
屋內,又彌漫著火藥味,溫暖的燈光,卻絲毫沒有減輕我的憤怒。“呯”,結局相同,又是以我摔門而去作為尾聲。
走在清冷的馬路上,冷風無情地鉆進衣領,即使裹緊了外衣也無濟于事,我的心涼透了,我漫無目的的走著,走著??無意間腦海中浮現(xiàn)一幅畫面:那是十歲時的我,拉著母親的手,舉高采烈地講記憶中的瑣事,母親微笑著,愛憐地望著我。如果時間可以停在那一刻,也許我與母親的感情永遠不會到這種地步。
秋風瑟瑟,無數(shù)枯黃的樹葉飄落下來,葉片上凝結的露珠,是不是告別樹媽媽時不舍的淚水?恍惚間,我似乎聽見大樹不舍的呼喚,看見大樹灑下?lián)]別的淚水?!奥浼t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連葉子都懂得報答大樹的恩情,那我呢?我這樣做是不是太陜隘了? 往事,在瞬間浮現(xiàn)出來。深夜,萬籟俱寂,母親卻依然在燈光下為我趕縫棉被,她的影子映在窗上,那么高大,似乎可以容納一切;嚴冬,她不顧寒冷,頂著雪花為我送來衣物,她凍紫的臉,讓一直無所事事的我有了愧疚;雨天,她不顧山路的泥濘,頂著雨傘來接我。途中,她跌倒了多少次,卻又一次一次地爬起來,見到我時,關心的依然是我淋濕了沒有,卻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已被淋得渾身濕透,望著她渾身的紫塊,淚水不可抑制的涌出來??可如今,我卻因她翻我的東西而大發(fā)脾氣,當我離去時,母親的眼中是否會有閃爍的淚花? 不知不覺,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望著那溫暖的燈光,我再也鼓不起勇氣去面對母親。我向門口張望,心想母親一定在生氣吧!可看到的,卻是母親在門口焦急的張望,一聲聲心痛的呼喚從她嘶啞的喉嚨發(fā)出,她看起來似乎老了十歲。我懂了,我真的懂了,我懂了母親對我的愛了,那種無私的永不改變的愛。
夜來了,伴著母親的呼喚,我擦干淚水,向她奔去。我明白母親的懷抱是我最溫暖的歸宿和永遠的依賴!
第五篇:陳丹青:我不知道讀者怎樣想象木心
陳丹青:我不知道讀者怎樣想象木心
陳丹青:我不知道讀者怎樣想象木心2015-04-23 我在結束時打開
向世界出發(fā),流亡,千山萬水,天涯海角,一直流亡到祖國、故鄉(xiāng)。
——選自木心遺稿
去年仲夏送走母親,回京翌日,就在書房圓桌擺上媽媽的遺像,設為小小靈位。到今年七月的周年忌日,桌面換了鮮花,花旁一盅酒,一小碗咸菜辣椒炒毛豆——媽媽中風那夜有我炒的這份菜,母親照常飲酒,與我談笑——擺好了,我就在書房跪倒,對著自己的小圓桌伏身磕頭,前額觸地時,稍覺有點滑稽,但終于是鄭重做了這套規(guī)定動作,心想,以后自當年年如此吧。
“周年的象征性沒有帶給我任何東西?!绷_蘭·巴特在他懷念母親的《哀痛日記》中寫道。這是實話,亦且法國人想必不磕頭。人追念逝者,隨時隨地,不必有待周年。另一句:“每人都有自己的悲傷節(jié)奏”,又是實話。但有誰知道自己的“節(jié)奏”么?好幾回是起床后,走在廚房、過道、出門的路中,一念襲來,我會驟然哽咽、嘶哭,像個傻子。待狠命喘過,漸漸收淚,就去繼續(xù)做事。
人為死者哀哭,是自傷,也是親昵的幸福。有時我會蟄伏般地等著,不曉得是怕這襲擊,還是期盼痛哭。
木心死,及今快兩年了。那是另一種“節(jié)奏”。死者不同,悲傷自亦不同,但“周年的象征性”確乎不帶來“任何東西”——他死了,這個詞一遍遍自動閃過,輕微而頻繁,好似無法關滅的信號,兀自顯示。但刺痛襲來也不因這個詞,而是那些日子、景象,生動而鮮明。反倒周年忌日,了無所感。人在種種規(guī)定的日子總會自我提醒吧,那是“記得”的意思,不是哀傷。
年輕人居然記得:去年臨到十二月,海淀區(qū)一群大學生就要我去,說是為紀念先生逝世周年,預先申請了北大的某座禮堂。二十一日,我去了,其時《文學回憶錄》才剛弄好,正可是個話題。那夜來了好多學生,十之八九不見得知道木心,但大家聽到終場——又一年過去,今歲十二月初,上海的鄭陽,北京的劉道一,蘇州的晶晶,又來問忌日那天要不要辦活動。除了《溫故》將出版第二回紀念專號,今年不擬辦活動。晶晶,早在自行籌劃小小的聚會,有書簽,有小禮物,二十一日深夜來短信,說是到場六十多位各地的讀者,仲青、鄭陽,都去了,結束時,大家念了文學講席的最后一課。
我無法知道木心怎樣想象他的讀者,也不能知道讀者怎樣想象木心。五月晶晶來烏鎮(zhèn),我領她進了先生的臥室,給她看擱在書架上的骨灰盒,還有紐約電影人拍攝先生的剪輯版——木心于是在自己的臥室緩緩說話,電視屏幕對著他的空床,我們就坐在空床上——晶晶沒見過先生,幾分鐘后,她退開,說是不忍再看。
小代頭一回看,也只片刻,起身走去客廳墻角,默默抽煙。他不哭。惟春末來過短信,說為別的什么事下淚,念及木心,趁勢大哭一場,“好痛快”。先生逝世一年半,這孩子總算哭出來,說,他還是不能接受先生“變成了盒子里的一堆灰?!?/p>
木心留下的事,可得一件件做起來。初起著手《文學回憶錄》的工作,長路漫漫,待一字字敲下去,倒是可把握的。母親在醫(yī)院昏迷的十天,再是昏累慘苦,回家坐定,錄數(shù)百字,人即刻沉靜。此事前后八九個月,如今回望,只一瞬,今年以來,則每月去一次烏鎮(zhèn):晚晴小筑,將要辟為木心故居紀念館了。
晚晴小筑的幽靜,如今轉為凄清。一樓客廳陳設如昔,終日窗簾拉起,黃昏,臨院仍是群鳥歸巢的密集啁啾,入夜后,全樓漆黑,唯過道與吃飯間亮著燈,小代小楊仍住這里看守。面南三進小庭院那株枇杷樹,枯死了:每片葉子并不掉落,有姿有態(tài),就那么枯死了。兩條狗,莎莎、瑪利亞,是洗衣婦起的名字,春末莎莎死了,入夏,紀念館開工,東門常是開著,不經意,瑪利亞出走,不再回轉。西墻外是昔年孔令境先生的孔家花園,種有茂密的竹林,不知何故,去年割除大半,今年春,許是根脈竄入晚晴小筑,花園西墻根冒出十余株小筍,未久,竟成數(shù)米高的小竹林。
四月的一天下午,我和小代站在南院空房里發(fā)呆。晚晴小筑落成后,南門迎對東柵景區(qū)街面,常年關閉,門內三進與北端的花園由白墻隔開,中有小門,進門穿過花園,便是木心暮年居住的二層宅邸。宅邸另有甬道通向東門,門外是公路,為避游客,主客由此出入。2006年先生還鄉(xiāng)后,“木心美術館”尚未動議,我催他將這面南的三間空房設為展廳,余事由我和鎮(zhèn)方操辦,可木心從未打算清理,直到他逝世,經年空置著。垂老后,先生諸事嫌煩,除了勉力畫畫寫寫,他已放棄一切。固然,他活著時,安康最是要緊,現(xiàn)在他死了,每想到南院空房,我便犯愁——位于西柵的美術館去年動工了,紐約的設計者岡本與林兵來了怕有二三十回,親自督造——紀念館遲早總要弄出來,怎么辦呢?“平疇遠風
良苗懷新
坐東臥西之堂
作而不述之室”
擬將懸在紀念館的幾幅匾額,先生幾年前就寫好了毛筆字。凡紙筆之事,他早早就有腹案,題簽之類,平時就躲起來弄妥、放好,此外的事,做,還是不做,木心永在猶豫拖延中。新世紀頭幾年每次回紐約探親,去看他,水斗堆滿隔頓未洗的碗碟,我要洗,先生總是斷然地說:“不要弄!我們講話?!敝蟪蛑捳Z的空擋,他幽然笑道:
哪有哈姆雷特天天洗碗的?作孽!
木心哎,如今的事,何止隔頓的碗碟,便是一件件做成了,你也看不見。一年來,靠小代步步跟著幫襯,南院三進總算辟為家族館、繪畫館、文學館,每館的展墻豎了起來,十余枚展柜也做好了,兩處小庭院栽種了新竹、李樹、桃樹,還有蓬勃的鮮草,草壇邊緣,由本鎮(zhèn)花匠編了彎彎的護籬。各廳的匾額、木心的字畫,均已送去刻制配框,文稿和遺物好在現(xiàn)成,昭明書院有位木心的學生匡文兵,在網上購得三百多冊民國版書籍,明年元月打掃干凈,著手布置,我已看見這些物事放入展柜的效果了。
沉重之事,是先生的大量遺稿,單由我做,斷難下手的。有志于此的學者在哪里?木心文學的常年研究者童明,遠在加州教書,我能倚靠的,便是出版社。十二月中,《新周刊》為《文學回憶錄》頒發(fā)書獎,典禮假烏鎮(zhèn)舉行,我與主編劉瑞琳、責編曹凌云、助理編輯雷韻和羅丹妮,聯(lián)袂前往,化了三天工夫,清理遺稿。
到烏鎮(zhèn)那天,先領大家上樓看望先生,眾人站定,瞧著骨灰盒,三位女士先后抽泣了,依次上前行禮。除了頒獎那夜,我們朝夕聚攏晚晴小筑面北的畫室,各人手里捂一杯熱茶,將先生五六十冊筆記本、數(shù)千頁散稿,粗粗分類。小代,忠誠而細心,平日即留意木心散亂放置的稿本,葬禮過后,是他與黃帆,那位鎮(zhèn)方最初派往侍奉先生的姑娘,默默集攏全部遺稿,等我們來?,F(xiàn)在,哪些是廢稿、正稿,哪些是早期、晚期,均須大費周章,逐一辨識;已發(fā)表與未發(fā)表者,則待今后一次次再來,細細審讀了。十二月十五日夜,分類后的所有遺稿貼上標簽,登記在冊,放回保險箱,遺稿出版的工程,總算上路了。
也巧,我與小代初次試著歸攏木心的稿本,也在兩年前的同一日。其時先生在桐鄉(xiāng)的重癥病室,不省人事。下午三點探視前,我們無事可做。靜靜翻閱著,我忽然意識到未經先生同意,而另一尖銳的意識迅即跟進:沒有同意這回事,完全沒有了。
驚痛,鄭重,茫然,瞧著滿桌稿本,我又像是對著木心的性命,不知所措。幾十年來,我眼見先生開寫、修改、丟棄、重來,獄中所寫六十六頁手稿是他仔細折攏了,縫在棉褲里,日后帶出囚室……兩年前,是的,就在這一天,我意識到木心遺棄了畢生的文稿?!叭グ扇グ?/p>
我的書
你們從今入世
兇多吉少”
……這是先生遺稿中涂寫的幾句話。那天下午,我最后一次面見活著的木心,又過六天,他就死了。
這些凌亂而標致的手稿,部分寫在各種稿紙上,大部分寫在紐約文具店出售的筆記本,至今留著價目的貼片。木心講究衣物用具,卻不介意使用廉價的本子寫作——以繁體字工整抄正的稿面,落筆矜矜,清雅優(yōu)美,草字疾書的稿本則布滿涂改;他會在每行白話詩尾端核算字數(shù),斟酌節(jié)奏。可惱的是,每首詩、每一短句、每篇稿子,至少重寫四五遍,分布在稿本不同頁面,實在難以判斷究竟哪篇是他所滿意的正稿。
年邁后,他的字跡緩緩變化:越新世紀,人老手顫,筆劃歪斜,氣息愈見虛弱;整個九十年代,落筆矯健,神完氣足,或是米粒大小的正楷,謹嚴而端正,或是縱筆行草,字詞與行距密不透風,任意寫滿紙頁的正反面;好幾個本子才寫三五頁,整冊空白著,大量本子則是全部寫滿,寫滿了,還在篇幅間橫豎添加——1983年我與先生密集交往,親見他恢復寫作后的頭一批原稿,此番搜尋,未發(fā)現(xiàn):沒有《明天不散步了》,沒有《哥倫比亞的倒影》,也沒有《溫莎墓園》。“又寫好一篇呀?!彼陔娫捓镎f。那些年,隔三差五,木心就來報告。“哦,不得了,你兇……”“兇”,滬語即“厲害”的意思“像煞攤大餅,又是一只!”“寫得怎樣?”“可以呀,還可以?!?/p>
會面地點通常三處,一是當年我們的“留學”之地,曼哈頓五十七街第七大道交匯口“藝術學生聯(lián)盟”咖啡館;一是過學校朝北兩條街對過的中央公園;若在冬季,木心便來我的寓所?,F(xiàn)在想想不可信:那些年,我竟連連看的是先生的手稿。頭幾回,他如小學生那般,腦袋湊過來,從第一行開始陪我讀,點明若干潦草的簡筆字,三言兩語解釋我所不識不懂的詞,便催我往下讀——看畫讀文,我是會叫喚的:啊呀木心,這句好!他的回應,或是急速退回上身,瞪眼瞧著我,忍著得意地笑,竭力正色道:呶—呶—呶,看出來了呀,你知道!或是一怔,喃喃地說:噫,你怎會曉得?你怎么也能懂?!
這樣的幾率不很多,多的是瞧我越過他所得意的段落,便止住我,手指點著稿面的某處:看這里呀,看見嗎?于是自己念起來。什么句子呢,年頭委實久了,我已不能記得。其時我三十出頭,木心五十八九。
有幾篇稿子經我無心撩撥,而他果真寫了——去林肯中心,我說,音樂會的咳嗽,你有本事寫嗎。散場了,他喃喃地說:“咳嗽倒是不好寫……”于是有《S巴哈咳嗽曲》。春天,中央公園繁花盛開,木心緩步說出花草的名目。我說怪了,美國的花為什么不香?你寫呀!他湊近花叢,嗅著,忽而神色飛揚回過頭:“杭州桂花開出來,喔——??!胡天野地,香得昏過去!”幾天后,寫成《九月初九》——寫成了,急急來見。那天是在金高家,一屋子人,他看我坐定了自管讀,忽而滿臉竊笑走過來,低聲說:“你這樣子當真,我交關開心,交關開心哩!”說著,香煙遞過來——每次分手,我們常會彼此送一程。某日傍午,對了,就在杰克遜高地,我到站,木心說,那么再走走。長長的露天站臺,腳下街面,車聲隆隆,一老一少站在風中各自點煙——其時紐約尚未全面禁煙,簡直天堂——那天正大談人在異國的寂寞,不肯歇,好句子堵嘴邊,木心就挫身停住,目光灼灼看著我,雙手擎著紙煙和火機,一字一頓說:
“人害怕寂寞,害怕到無恥的地步!”那天回家,他就寫《竹秀》。
很久很久的事了,但我記得。“……那么尼采叔本華,你怎樣講法?”是在曼哈頓中央地鐵站,我與木心仍在昏天黑地聊:“呶!一個么陰,一個么陽,一個借借佛家,一個去尋希臘……兩只狗交配,見過么,弄好了,渾身一抖,”同時就臉頰猛顫顫,學那狗模樣:“這就是生命意志呀!”
地鐵轟然進站了,人群沸然騷動,下車上車。“所以呢,人只有交媾的一剎那,抗爭死亡呀……”木心繼續(xù)講,一邊由我護著進車廂,夾在各色乘客的前胸后背間。
今春回紐約,為母親的墳地安墓碑。出了機場,往家去,我暗暗預備大傷心,不料進得家門,放下行李,百靜中,角角落落都是媽媽,我瞬時被洶涌的親切團團擁抱了,簡直喜悅,不曾哭,夜里就蜷在母親的眠床上,即刻睡著了。仍下意識找尋死者——真可笑——而死者生前的居處,既是哀痛之地,也是唯一的認證場所:每次去到烏鎮(zhèn)的晚晴小筑,我心里不難受:單是樓板響動,便有先生在,而況他的骨灰盒,就在二樓。
紐約的那位木心,早經渺然了??墒墙芸诉d高地的同一站臺、轉角、文具店、煙紙鋪……當年陪先生無數(shù)次來過。飯后漫步,走一陣,便是他撰寫《文學回憶錄》的舊居,呆呆站一站,門內早已是陌生人家。兩年前在焚化室外的幻覺,不再來——我竟從未夢見木心,要是他禮帽壓低了,變成鬼,隱在角落,忽地給我見一見,那才夠交情!舉目尋索,如今能與他對面而確鑿無疑者,只剩這堆手稿。
然而手稿不是他。讀者想象先生,是書中和照片上那位“文學家”,我所牽念的,就是,孫木心。再沒人與我說這種老式上海話了,此處寫來,只能是書面的普通話:“……沒啦?那你想想看,再講幾句好不好?”讀了稿子,痛聊過,沉靜半晌,他會這樣地嬉皮笑臉,煙灰抖落,還來跟我討夸獎。
有誰對愈見老邁遲緩的人,年年月月不嫌煩?與木心相交的種種難為、積慮、不好辦,唯有我知情。這一路為他操心辦雜事,雖是情愿,倒底吃力的。那年扶他走進烏鎮(zhèn)住下來,如釋重負,從此他身邊有人照應了,我可以遠遠歇一歇:此后我很少很少去電話、去看他,實話說,我并不如外界所知,對先生那般好。
他知道。浙江人的脾氣,木心,我母親,橫豎不肯麻煩人,也不愿當面說破。平時他曉得我在北京亂忙著,只是不做聲,有次見面說起《退步集》,先生忽一句:“你弄這些,是白相大乘呢?!蔽耶斚聭M愧,不知如何是好。又一次是好久好久不通話,撥過去,他難得如早先那樣嬉笑道:“那么……有辰光你稍微來只電話,講兩句,”我知道,他是有事交代,隱忍著,終于要來托我。
如今說這些有甚用??!眼看他仰面胡說,快死了,我才像所有糊涂的晚輩,非要臨到這一刻,已是萬事罷休。頭一次見他,也是擠在地鐵上,陪他的朋友給我們彼此介紹過,他便那樣地抬眼凝神看看我,我現(xiàn)在瞧著比我少壯兩輪的小混蛋,逾是明白那時的孫木心——人的情誼,再久長,數(shù)年、數(shù)十年,總歸開初那段,最是金不換。二十六年前,1987年2月14日,我在新買的公寓燒了菜,給木心過生日,那天,他滿六十歲了:
如種之茁如泉之淋
曰鼓在暮曰鐘在晨
志言烈烈道載暾暾
作而不述憬而不酲
……早幾天我就問,選什么花呢,他說,鳶尾吧,我便買了六株。那天好太陽,先生進來,看見花,說是蠻好、蠻好——瞧見花,他總會定睛一看,默默驚異——隨即取出一本灰藍封面的硬裝筆記本送給我,掀開首頁,便是這首四言詩——
亡麟絕筆尼父此心
奠麟奮筆小子此悃
前叩名山后禮其人
得枝桂角渡河留馨
取湮眸白取顯汗青
幸甚至哉以詠誠
我不懂古文,他便用國語一句一句念下來,再回到起首,用上海話解釋古字和用典。那些年,他正在恢復寫作的猖狂中,自稱“二度青春”,一篇接一篇,文思泉涌,“如種之茁”。其時,我倆居定紐約五年了,何曾想今后會還鄉(xiāng),更料不到先生的暮年會有烏鎮(zhèn)的晚晴小筑——詩作讀畢,便是以下這行字:
丙寅二月十四日,予滿甲子,海外孤露,唯丹卿置酒相祝。
木心來信的抬頭,每稱我“丹卿”,偶或也用“佛耳”,是他給我的綽號——那是我與先生頂開心的時光,老小無猜,“海外孤露”。兩年后,1989年,木心開講世界文學史,又二十三年,木心死,“予滿甲子”,《文學回憶錄》出版了。
此刻這本筆記薄就在電腦邊,沒辦法,寫到這里,我只好掩面痛哭。
2013年12月15日—28日寫在北京 原載于《經濟觀察報》 作者:陳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