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解析本案電腦銷售商訴某公司拒不支付貨款
本案電腦銷售商訴某公司拒不支付貨款
[案情摘要]
2001年10月,遼寧某公司委托起業(yè)務員張某到北京購買計算機100臺。張某在與銷售商北京某電腦公司洽談時,電腦公司銷售人員稱其公司銷售的噴墨打印機很便宜,如果與計算機一起購買,可以給遼寧公司一個較低的價格,張某在與其他商家的相同商品進行對比后,認為該公司的噴墨打印機的價格確實很便宜,便用蓋有本單位公章的空白合同書與該電腦公司簽定了一份買賣合同。合同約定:遼寧公司向該電腦公司購買某品牌計算機100臺,單價4500元,購買某品牌噴墨打印機100臺,單價500元;電腦公司在合同訂立后10天內將貨送至遼寧某公司,遼寧某公司在貨到后付款。張某回到公司后,將簽定合同的情況報告給公司,公司認為噴墨打印機耗材昂貴、易出故障,在當?shù)劁N售情況并不好,便要求張某馬上與北京某電腦公司聯(lián)系,變更合同,不購買打印機。張某向北京某電腦公司提出變更合同的請求后,電腦公司以貨已發(fā)出為由予以拒絕。貨到后,電腦公司要求遼寧公司付款,遼寧公司以張某超越授權訂立合同、本公司不予追認為由,主張該合同中購買打印機的部分與甲公司無關,拒絕支付打印機部分的貨款,于是北京某電腦公司向法院提起了訴訟。
[分析]
此案中,遼寧某公司雖然只授權張某采購100臺計算機,沒有授權其購買打印機,但是張某并沒有將此事告知北京某電腦公司,而是用蓋有遼寧某公司公章的空白合同書與北京某電腦公司訂立了合同。張某雖然超越代理權,但根據(jù)其持有蓋有遼寧某公司 公章的空白合同書的事實,北京某電腦公司有理由相信張某有代理權且北京某電腦公司沒有過失,張某與北京某電腦公司訂立的合同也具備民事法律行為成立的有效要件。根據(jù)《合同法》第四十九條的規(guī)定:“行為人沒有代理權、超越代理權或者代理權終止后以被代理人名義訂立合同,相對人有理由相信行為人有代理權的,該代理行為有效?!币虼耍瑥埬车男袨闃嫵杀硪姶?,代理行為有效,其后果直接有遼寧某公司承擔,遼寧公司不能以張某超越授權為由拒絕支付打印機部分的價款。但遼寧某公司因此受到的損失,有權向張某追償。此外,本案中北京某電腦公司還可以直接向張某追究責任。在表見代理的情況下,相對人既可以主張成立表見代理,也可以主張成立狹義的無權代理。如果本案其他條件相同,只是張某并不是用蓋有本公司公章的空白合同與北京某電腦公司訂立合同,而只是聲稱是遼寧某公司的職員,并以遼寧某公司的名義與北京某電腦公司訂立合同。那么,就不構成表見代理,而構成狹義的無權代理,因為張某超越代理權,以遼寧某公司的名義與北京某電腦公司訂立合同,且沒有令北京某電腦公司相信其有代理權的事實或者理由,北京某電腦公司并不知其沒有代理權,屬于善意且沒有過失,符合狹義無權代理的構成要件,那么此時,遼寧某公司就可以拒絕支付貨款。因此,根據(jù)《合同法》第四十八條第1款的規(guī)定:“行為人沒有代理權、超越代理權或者代理權終止后以被代理人的名義訂立的合同未經(jīng)被代理人追認,對被代理人不發(fā)生效力,由行為人承擔責任?!彼员本┠畴娔X公司可以要求張某承擔責任。當然根據(jù)《合同法》第四十八條第2款的規(guī)定:“相
對人可以催告被代理人在1個月內予以追認。被代理人未作表示的,視為拒絕追認。合同被追認之前,善意相對人有撤銷的權利??”因此,北京某電腦公司在遼寧某公司追認之前也有撤銷合同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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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雨發(fā)公司訴棲霞山拆船廠購銷合同不存在表見代理返還多付貨款案分析
雨發(fā)公司訴棲霞山拆船廠購銷合同不存在表見代理返還多付貨款案
【案情】
原告:南京市雨花臺區(qū)雨發(fā)公司(下稱雨發(fā)公司)。
被告:南京市棲霞山拆船廠(下稱拆船廠)。
1997年6月10日,雨發(fā)公司持銀行本票20萬元至拆船廠聯(lián)系購買鋼材事宜,案外人李躍成跟同雨發(fā)公司法定代表人一同前往。當日,雨發(fā)公司法定代表人與拆船廠供銷科長商定購銷標的物為螺紋鋼。為此,拆船廠出具一張20萬元收條后,又應雨發(fā)公司的要求出具了一張標題為“供貨”的字據(jù),該字據(jù)注明:“所供10—12號螺紋鋼每噸單價為2450元、規(guī)范定尺4—4.5m每噸單價為2400元,上力費每噸8元”。此后,雨發(fā)公司于6月10日。11日、12日3天共計提取10—12號螺紋鋼12.66噸,4—4.5m規(guī)范定尺30.07噸。雨發(fā)公司提取上述貨物時均有李躍成同行,其中11日所提螺紋鋼由李躍成簽收,雨發(fā)公司對李躍成簽收螺紋鋼亦表示認可。在此期間,李躍成曾單獨一人于11日、12日至拆船廠要求提取圓鋼,拆船廠共計讓李躍成提取圓鋼40噸。后雨發(fā)公司要求拆船廠繼續(xù)供螺紋鋼時,拆船廠告知貨款已用完,所供貨物為螺紋鋼和李躍成所提的圓鋼。同年9月3日,雨發(fā)公司向拆船廠發(fā)出書面催貨單一份,同時聲明李躍成只是介紹人,并非雨發(fā)公司人員。但此后拆船廠既未供貨又未還款,雨發(fā)公司遂于1997年10月6日向南京市棲霞區(qū)人民法院起訴,稱其3次共向拆船廠提貨42.73噸,每噸2450元。此后再提貨時被告知已全部提完?,F(xiàn)要求拆船廠退還貨款95311.5元及支付違約金,承擔訴訟費用。
被告拆船廠答辯稱:原告從我廠提走的貨物共計82.73噸,總計貨款200216.34元,我廠已將貨全部發(fā)給原告,不發(fā)生退貨款問題。
訴訟中,雙方對拆船廠當時是否知道李躍成只是業(yè)務介紹人說法不一。拆船廠亦未能提供雨發(fā)公司授權李躍成提取圓鋼或圓鋼已被雨發(fā)公司實際占有的證據(jù)。李躍成至今下落不明。
【審判】
南京市棲霞區(qū)人民法院經(jīng)審理認為:在雨發(fā)公司帶20萬元銀行本票到拆船廠聯(lián)系購買鋼材時,拆船廠雖向其出具了供貨證明一份,但供貨證明不能視為是雙方的書面合同,雙方之間仍系口頭購銷關系。因雨發(fā)公司未及時言明李躍成的身份,使拆船廠產(chǎn)生誤解。雨發(fā)公司認可李躍成6月11日提貨行為,實質是對李躍成代理權的追認,故李躍成提貨的法律后果應由雨發(fā)公司承擔。雨發(fā)公司要求拆船廠退還貨款、承擔違約金的訴訟請求缺乏證據(jù),不予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經(jīng)濟合同法》第二十九條的規(guī)定,該院于1998年3月4日判決:駁回雨發(fā)公司的訴訟請求。
宣判后,雨發(fā)公司不服,向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稱:拆船廠所出具的供貨證明的性質為供貨承諾,其沒有授權李躍成提取圓鋼,李躍成提取圓鋼所產(chǎn)生的民事責任不應由上訴人承擔。請求二審法院依法改判。
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經(jīng)審理認為:雨發(fā)公司與拆船廠之間雖未簽訂書面合同,但雙方對購銷標的物為螺紋鋼,以及價格等合同主要條款并無異議,該購銷
關系應屬成立,雙方均應按約履行。本案爭議焦點為李躍成提取合同約定以外的圓鋼應由誰負責。首先,因雙方約定的購銷標的物為螺紋鋼,并不包含圓鋼,故任何一方的合同經(jīng)辦人或代理人在未另獲授權時,只能在合同約定的范圍內經(jīng)辦合同業(yè)務。其次,在雙方業(yè)務交往中,因無證據(jù)證明雨發(fā)公司向拆船廠明示李躍成不是雨發(fā)公司人員,拆船廠雖有足夠的理由認為李躍成是雨發(fā)公司的代理人,但因雙方已約定明確的交易范圍,雨發(fā)公司只應在約定范圍內對李躍成提取螺紋鋼的行為負責。雨發(fā)公司未說明李躍成身份的責任不能延伸到李躍成提取合同約定外的任何貨物。拆船廠作為合同一方當事人,本身也負有對李躍成是否有權超出約定范圍提取圓鋼的注意義務,其未盡該注意義務,應屬過錯行為。在雨發(fā)公司未事后追認的情況下,李躍成提取圓鋼行為所產(chǎn)生的法律責任依法應由李躍成自行承擔。故拆船廠以李躍成提取圓鋼的事實抗辯雨發(fā)公司的權利主張,應屬不能成立,不應予以支持。原審法院以雨發(fā)公司認可李躍成提取螺紋鋼行為是對其代理權的追認為由,判決駁回雨發(fā)公司訴訟請求應屬不當,應予糾正。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六十六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三)項之規(guī)定,該院于1998年6月1日判決:
一、撤銷原判決。
二、拆船廠于判決生效后10日內退還雨發(fā)公司貨款96473.16元及利息(自1997年10月6日至判決給付日止,按銀行同期貸款利率計息)。
終審判決后,拆船廠不服,向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申請再審,認為授權不明的委托法律責任應由委托人自負。該院經(jīng)復查認為其二審判決并無不當,于1998年10月26日通知拆船廠,駁回其再審申請。
【評析】
本案的爭議焦點在于李躍成提取圓鋼的行為,是否應由雨發(fā)公司作為被代理人承擔責任。對此,無論是二審審理期間,還是再審復查中,都有兩種意見。第一種意見認為,對李躍成的行為如何定性是本案的關鍵,參照新合同法第四十九條的規(guī)定,李躍成的行為構成表見代理。即其行為本屬無權代理,但因本人與無權代理人之間的關系,具有授予代理權的外觀即所謂外表授權,致相對人信其有代理權而與其為法律行為,法律使之發(fā)生與有權代理同樣的法律效果。故拆船廠主張的李躍成提取圓鋼的行為構成表見代理,應確定其行為有效,由雨發(fā)公司對此承擔法律責任的理由成立。另一種意見認為,本案從雙方均認可的供貨字據(jù)來看,合同的標的物為螺紋鋼是確定的,因此分析李躍成的行為是否構成表見代理,只能就合同確定的標的物范圍來談。本案中雨發(fā)公司對李躍成提取螺紋鋼以外的行為并未在事后追認,故李躍成單獨提取圓鋼的行為并不構成表見代理。
二審判決和再審復查結論采納的均是第二種意見,筆者也同意第二種意見。下面結合表見代理的構成作一分析。表見代理是指無權代理人的代理行為,因善意相對人有正當理由相信行為人有代理權,對本人即名義上或實際上的被代理人仍然產(chǎn)生代理效力的一種代理制度。在新合同法出臺之前,我國民法上尚未正式確立表見代理制度,但民法通則和有關的司法解釋已經(jīng)有若干屬于表見代理制度內容的規(guī)定,審判人員在司法實踐中也已經(jīng)在自覺或不自覺地運用表見代理的規(guī)則處理問題。表見代理制度的立法本意是為了保護善意無過失的第三人,維護交易的安全與秩序。但是表見代理畢竟是一種在特定情形下視為有效的無權代理,因此我們在適用時應當充分研究其法律構成,防止濫用。在理論界和司法實踐部
門普遍認為構成表見代理至少具備以下幾項要件,并且它們缺一不可:
1.代理人無代理權。表見代理從實質上仍屬無權代理。若代理人有完全的明確的代理權,則被代理人應當直接承擔有權代理的法律后果,就不存在適用表見代理的必要。在本案中,前提問題就是雨發(fā)公司是否明確授權給李躍成提取圓鋼。在研究案件的處理意見時,有的同志認為,在洽談業(yè)務和提取貨物時,雨發(fā)公司業(yè)務員與李躍成同行,且李提取螺紋鋼的行為得到了雨發(fā)公司的認可,據(jù)此可以認定雨發(fā)公司在事實上授權李躍成從事與拆船廠的購銷鋼材事宜。筆者認為這樣的理解與法律規(guī)定的精神不符。在實踐中,公司業(yè)務員帶本公司以外的人員聯(lián)系洽談業(yè)務和提取貨物的情況是屢見不鮮的,有的是基于該人員熟悉特定貨物的價格行情,有的是基于該人員長于貨物質量的品鑒,原因不一而足。就本案而言,在雙方交易的過程中,雨發(fā)公司沒有授權李躍成代理交易的意思表示,同時也沒有出具過任何正式明確的授權文書,因此,我們有理由確認,雨發(fā)公司未對李躍成授權,李無代理權。
2.存在使相對人確信無權代理人有代理權的客觀狀況,這是構成表見代理的客觀要件。在審判實踐中,無權代理人持有被代理人出具的證明文件(例如蓋章的空白合同、介紹信等)一般被認為屬于上述的“客觀狀況”。但在本案中,李躍成無論是在雙方洽談業(yè)務或提取貨物時,均未向拆船廠出具雨發(fā)公司的授權證明,同時雨發(fā)公司未向拆船廠作出李躍成系本公司人員的意思表示,李只是陪同雨發(fā)公司業(yè)務員一同前往拆船廠聯(lián)系業(yè)務,并一道幫助提貨,不存在使相對人拆船廠確信其有代理權的客觀狀況。
3.無權代理人與相對人實施的民事行為應當符合法律行為的一般有效要件和代理行為的表面特征。這就要求:(1)當事人具有相應的民事行為能力;(2)無權代理人以被代理人名義作意思表示;(3)民事行為應當合法有效;(4)民事行為在表面上符合有權代理的要求。本案中李躍成的行為至少不符合上述第2和第4項的要求。首先,李單獨到拆船廠提取圓鋼時既未出具雨發(fā)公司的授權證明,同時又是以自己的名義進行提貨,李躍成提取圓鋼的行為沒有以雨發(fā)公司的名義作意思表示。其次,李躍成提取圓鋼的行為在表面上并不符合有權代理的要求。民法通則規(guī)定,代理人必須在代理范圍內從事民事法律行為。本案中拆船廠與雨發(fā)公司購銷合同的標的物為螺紋鋼,而李于6月11日、12日提取的是圓鋼,即使李在雙方洽談業(yè)務時與雨發(fā)公司業(yè)務員一同到場,使拆船廠有可能確信李有代理權,但因李提取圓鋼的行為已超出了雙方購銷合同約定的標的物范圍,故其提取圓鋼的行為不能在表面上符合有權代理的要求。
4.相對人須有善意且無過失,是構成表見代理的極為重要的主觀構成要件。表見代理的立法本意是保護完全善意的相對人;若相對人存在明顯的惡意或過失,基于民事交易須公平、公正的民法基本原則,法律不會也不應保護惡意或有過失的相對人的利益,新合同法對此也作了規(guī)定。在本案中,雙方購銷合同的標的物已求未盡注意之義務,是有過失的。
綜上所述,本案中李躍成在拆船廠提取圓鋼的行為因缺乏確信其有代理權的客觀狀況,表面上符合有權代理的特征、相對人善意且無過失的要件,而不能構成表見代理法律關系,李躍成提取圓鋼的法律責任應由其本人承擔,二審法院作出的終審判決和再審復查結論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