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老屋旁邊那座閘優(yōu)美散文
我家老屋旁邊有一座大閘。大閘是新中國建立初期大興水利時修建的一座水閘,條石砌成,水泥溝縫,雙閘室,全長50多米,高聳的閘頭,八字形胸墻,有棱有角,厚實壯觀。人們把水閘叫做大閘,響亮、氣派而親切。久而久之,大閘不僅是一個眾所周知的水利工程,也是一處遠(yuǎn)近聞名的地理標(biāo)志。
童年的記憶中,大閘給我無窮無盡的樂趣。
春天,閘板攔得很高,大閘像一位溫柔可親的母親,把碧水盈盈的小河擁入懷抱。陽光和煦,微風(fēng)輕拂,河面波光粼粼,倒映著藍(lán)天、白云、村莊、屋舍;細(xì)雨霏霏,煙霧迷茫,河畔綠樹披拂,翠竹掩映,又是一片朦朧景象。我和小伙伴們,在閘墩上或坐或站,一邊欣賞著這詩情畫意的風(fēng)景,一邊手執(zhí)魚竿垂釣,一個個如癡如醉,流連忘返。
梅雨季節(jié)如期而至,大雨滂沱,連日不晴,圩里的積水一齊擁到小河里,像脫韁的野馬一下子奔向大閘。這時大閘像一位指揮若定的將軍,洶涌的河水在大閘前顯得格外馴服,順從地流進(jìn)閘室瀉入大沙河。有時山洪爆發(fā),大沙河猶如怒吼的獅子咆哮起來,水位猛漲,波濤翻滾,大閘像一位忠于職守的衛(wèi)士,緊緊地關(guān)閉閘門,不讓洪水倒流進(jìn)小河。遇到特大洪水,大沙河和小河的水位都超過警戒線,對大閘形成兩面夾擊之勢,退水的時候,大閘處于危急狀態(tài),而每次大閘都經(jīng)受住了嚴(yán)峻的考驗,保證圩堤安然無恙。在發(fā)水的日子里,大人們聚集到大閘,揪心地關(guān)注著洪水與大閘的變化。孩子們也跑到大閘來湊熱鬧,吵吵嚷嚷,蹦蹦跳跳,大膽的還提著魚網(wǎng)蹲在閘胸上捕魚,無憂無慮,不亦樂乎。
幾場洪水之后,小河漸漸地平靜下來,大閘也開始悠閑起來。河水從固定高度的閘板上緩緩淌過,形成一道水簾,跌到閘底,濺起白亮亮的浪花,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如美妙的音樂日夜不息。盛夏時節(jié),孩子們成群結(jié)隊,在水簾里游戲,在閘籠里捉魚,在閘墩上跳水,在小河里游泳。炎熱的中午,閘室里特別陰涼,有人就到里面避暑,還很滑稽地唱起“北風(fēng)那個吹,雪花那個飄”,閘室的共鳴作用,歌聲悠揚(yáng)動聽,給人們帶來一股清涼之氣……
日月如流,轉(zhuǎn)眼我也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進(jìn)入了而立之期。那年,政府對大閘進(jìn)行改建,廢除原來的松木閘板,安裝新的啟閉器。巧的是我家剛蓋好新房,修建大閘的水泥、鋼筋等材料正好借我家的房子保管,利用我家院子進(jìn)行一些部件的加工。由此,我對大閘多了一份關(guān)注,也多了一層了解。我從管理和施工人員那兒得知,過去我們這個地區(qū),水系紊亂,易旱易澇,十年就有九年鬧災(zāi)荒。自從修建了大閘,除了極特殊的年份,三個村的五個圩口二萬余畝良田都能保證豐收,近萬人口從中受益。我第一次認(rèn)識到,這靜臥在我們身邊的熟視無睹的大閘,是多么的了不起。改建后的大閘提高了安全性能,更好地發(fā)揮蓄水與泄洪的作用。每每看到家鄉(xiāng)五谷豐登、美麗富饒的景象,我就聯(lián)想到功不可沒的大閘,對其油然而生敬意。
我離開老屋十年了,和大閘越來越疏遠(yuǎn),只是每次回老家,才去看看。風(fēng)吹雨打,洪水侵蝕,當(dāng)年青白色的麻石已成黑褐色,布滿斑斑點點的苔蘚,大閘留下了歲月的滄桑。面對著與我同齡的大閘,我不禁感慨萬千,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一起涌上心頭,揮之不去。同時,和大閘相比,我又慚愧萬分。半個世紀(jì),大閘堅定不移,默默無語,一心一意,為民造福;三十年來,我卻心性浮躁,靈魂流浪,東奔西走,追名逐利。我常想,縱然有一天我能回歸家園,我還能為大閘為故鄉(xiāng)做點什么呢?
第二篇:老屋的優(yōu)美散文
下午閑暇,于是,蹲在臺階上曬太陽。
天氣預(yù)報說,近日會急劇降溫,局部地方將出現(xiàn)雨夾雪的惡劣天氣。天未變冷,人心已涼。只感覺這個冬天來得太兇猛,讓人一下子轉(zhuǎn)不過彎來。但慶幸的是,前天晚上只刮了一夜肆虐的北風(fēng),第二天,依然是大好晴天。太陽明晃晃的高懸在頭頂,暖暖的像冬天炕上的火盆。但是,路面低洼處的水結(jié)了一層晶瑩的冰花,氣溫還是大幅度的下降了,早晨出門,只覺得耳大招風(fēng),疼的生硬,讓人想摘下來裝在溫暖貼身的衣兜里。冬至剛過,冬天的堅硬和肅殺,就從各個角落鋪天蓋地而來。
冬天到了,天就短了。蹲在臺階上,冬日的夕陽顏色好,熱度足,曬得人懶洋洋的,真是一種簡明而愜意的享受啊??粗﹃柌患辈幻Φ慕o大地披掛上一層黃金甲,看著夕陽柔情脈脈的將面前一棵老樹的影子,變瘦拉長。我忽然不由自主的心焦、煩亂,坐臥不安,內(nèi)心欲罷不能蠢蠢欲動。好想要遠(yuǎn)離什么,又好像要非得苦苦追尋到什么不可。認(rèn)真想想,我其實真沒處可去!車水馬龍的鬧市,讓我心生煩擾和壓抑。綠意盎然的原野,對肅殺的冬季來說,已成昨日黃花和明麗回憶。家是溫馨的港灣吧,但好像在潛意識里,覺得那個有土炕、盤著大鍋臺,院子里有樹、牛圈中有牛、雞窩里有雞、后門狗窩中、黑狗拖著鐵鏈撲騰躥跳的家,才是我荒廢、遠(yuǎn)離已久而又魂牽夢繞的家……
我是想去看看我的老屋了。
其實,我在鄉(xiāng)下教書,老屋離學(xué)校只有二三里遠(yuǎn),我就在家門口傳道授業(yè)解惑。夏天時,白晝炎炎,老屋是我常去光顧守望的地方。我在老屋的房前屋后種菜,輕松散漫地,拔拔院子里的荒草。在黃昏時分,坐在院里的石板前,慢悠悠的喝點啤酒,享受涼風(fēng)襲面,輕嗅野草清香與苦澀的氣味,看落日在對面的房頂上痛苦妊娠般欲走又留……
馬郎洼村的父老是喜愛我的,我在他們眼中是先生。他們敬慕有知識能脫離土地的人,他們骨子里也向往風(fēng)雅。他們向我老遠(yuǎn)打招呼問好,打問娃娃的學(xué)習(xí),寬厚大度的告訴我,他們的兒子孫子如果不聽話,就讓我使勁的修理,畢竟嚴(yán)師出高徒、棍棒底下出孝子嘛。我一一應(yīng)承。爾后,他們推心置腹的給我說:你要經(jīng)管好你的老屋,種菜種糧食。?;貋砜纯?,炕,要定時燒一燒,不然會屋內(nèi)涼氣逼人陰森敗落。有漏雨的地方,趕緊換瓦。要防賊,要鎖好門,挖的洋芋和蔥趕緊挖坑窖起來,地可能已凍了那么,埋在麥草里也不失是一種防凍良策。你不要瞧不起農(nóng)村,樹高千丈,葉落歸根,你照管呵護(hù)好你的老屋,將來退休了,別和兒女混在一起,回你老屋來,清清靜靜空氣新鮮安享晚年……
說的是啊,我是馬郎洼土生土長的孩子,每一條山嶺,每一條溝壑,我家的每一塊土地,都留下過我童年、及長大成人的腳印,都見證了我在成長過程中的憂傷與甜蜜。我沒有漂泊在外遠(yuǎn)離故土,更沒有迫不得已背井離鄉(xiāng),但我還是那么的眷戀我的老家——我在馬郎洼的老屋。
在經(jīng)受了失意及委屈時,我就慌張如喪家之犬,奔來跑去,最后,還是選定老屋做我的避難所和靈魂棲息地……
在老屋的院落中走走停停,在老屋后面的打麥場中一個人發(fā)發(fā)呆,拿一把鐵锨這里剜剜、那里鏟鏟,掐幾片蔥葉嚼嚼,在老父親散發(fā)著旱煙味和汗水味的被垛上上躺躺,擦擦拭拭母親生前一直使用觸摸過的鍋碗瓢盆,在無意識的隨意忙碌中,時間過得悠悠蕩蕩,心情也悠悠蕩蕩,變得明凈豁亮……
老屋,是父母一輩子苦心竭力建造的人生里程碑,是父母留給兒女子孫后代的念想。有父母在其中忙碌操勞、高聲大嗓說話的老屋,是讓人頓生溫暖而時時向往的地方。時時回到老屋,其實是時時對父母的牽掛于懷想。既是對兒時舊夢的重溫,也是對老之將至的父母的關(guān)懷與惦念。
可是,我的母親去世了。我的老父親老景凄涼,一個人孤苦伶仃形單影只,在人生夕陽時,不堪忍受寂清與對母親的牽腸掛念,也喂不了那么多牛,也營務(wù)不了偌大的莊稼,干脆,在親友的勸說下,去外地的建筑工地看大門,去打發(fā)、消磨殘年……
沒有了父母充斥在其中的老屋,我一直把他當(dāng)做一種多余的存在,一種累贅。
每次路過時,都故意克制自己不去瞥她一眼。我不想邁進(jìn)那個沒有生氣、蛛網(wǎng)縱橫、陰濕荒涼、雜草叢生的院落。
今天下午,好像鬼使神差,我又徘徊到了老屋門前。
我的老屋很好找,在周圍潔白瓷磚耀眼、好像馬群中的褪毛駱駝一樣醒目而又黯淡的農(nóng)家建筑,就是我從前的家,就是我欲言又止的老屋。
門前,野草沒夏季那蓬勃霸道了,低矮的荒草,像已被征服的亡國奴一樣伏低伏小緊貼地面;仗著身高體壯、逞能一夏的大草,也被凜冽秋風(fēng)掃蕩的只剩下嶙峋弱骨在冬日斜陽中茍延殘喘。大門上的鐵鎖,老父在時,怕風(fēng)吹雨淋失效而給它裹過塑料外衣,老父離開,我的不在乎和懶惰,又把那一團(tuán)塑料外衣給剝離丟棄了,鐵鎖依然盡著它防盜守院的本質(zhì)職責(zé),只不過紅銹斑斑,看起來仿佛像歷盡歲月滄桑的暮年老人……
老屋的走向橫對馬路,一溜五間瓦房與馬路平行。當(dāng)時窮,再加上圖省事,大門通向院落的走道其實就是最中間的一間房子。水泥鋪就的甬道,來來回回穿行過架子車,停放過自行車和我的摩托車,割胡麻時,還恰如其分的容納過我的汽車……那一年,我二十六,和老婆在晚上吵架了,吵得氣急敗壞如火如荼。老婆賭氣鬧著回娘家。我拉拽無法使其止步,哀求無法使其回心轉(zhuǎn)意的關(guān)鍵時刻,老父親從屋里循聲而出,就在這條甬道上,不由分說不分青紅皂白,甩手給了我兩巴掌,在我眼冒金星不辯東南西北時,適時而又果斷的制止了這場內(nèi)訌。打兒子就等于制止兒媳婦,于是孩子不哭了,媳婦不鬧了,一切復(fù)歸平靜。該睡覺的裝著睡覺,該準(zhǔn)備明天農(nóng)事的繼續(xù)手里的活計……半夜起來給牛添夜草的父親,在后門黑狗的又一次清醒吠叫中,煙鍋中火星明明滅滅,坐在牛槽邊上,看黃牛牛慢慢地咀嚼和反芻……
進(jìn)了大門,緊靠西邊的一間房,是廚房。似乎還晃動著母親在冬天滴水成冰的日子里,戴著尖尖的毛線帽子為我們拾掇炊飯的身影。那把切菜刀,從我依稀記事起,就熨帖的放在暗紅的梨木案板上,直到現(xiàn)在,還躺在那個顯眼的位置上,刀把被摩挲的光滑圓潤、恰恰一握,刀刃,兩頭凹進(jìn)中間微凸……
由于父親生病,再加上供我上學(xué),那時,我們家是全村最窮的一戶。那是1999年,村子里富裕人家都已裝上固定電話,只有我家,還戳在老村子的溝邊。只一戶,沒有鄰居,沒有鄉(xiāng)親來串門。單門獨(dú)戶的我家,好像被村落隔絕了、遺棄了。那時的自卑,毫無遮掩的寫在全家人的臉上。日里思,夢里想,都要修一處新莊基,融進(jìn)村子熱鬧與熙攘中。終于攢了一點錢,再加上我們小兩口的工資,決定動工修一處新房子.再不修,我家就成獨(dú)門絕戶了。母親,是她所有姊妹中排行最小的,幼年雙親俱亡。兩個哥哥,既是兄長有是父母,苦苦拉扯她長大成人。在新房子動工時,我的兩個舅舅毅然停下了家中的活計,風(fēng)風(fēng)火火都趕來幫忙。大舅那時已六十好幾,負(fù)責(zé)給我們打理建房用的木料。二舅,那年五十八,邊和匠人說趣話逗笑鼓勵士氣,一邊在我家舊房高高的屋脊上揮舞厥頭拆除舊木料,塵土飛揚(yáng)中揮汗如雨。農(nóng)村人家,修一所新房子,難以想象的艱辛和酸楚……新房終于落成了,父母的臉上露出了難以遮掩的驕傲和滿足感。但是,母親沒住幾年,就匆匆棄世而去。再后來,追趕潮流,在鄉(xiāng)下可能工作一輩子的我,竟然買了樓房。而兩個舅舅,也在短短幾年先后離開人世,大舅前年患肝癌去世,二舅在我家新房落成后的第二年,得了腦梗塞。
造化弄人!誰也沒料想到的是,頭一年還精神矍鑠生龍活虎的二舅,第二年竟半身癱瘓喪失言語能力,連吃飯都要人來喂。二舅這樣的苦罪活活受了三年,在冬季的一個夜晚,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從這個充滿了苦難和嘲弄的世界上,解脫了……有時我想,有些人,降臨人世,是專門來享福的;有些人,來到這個世上,是來飽受苦難和折磨的……冥冥之中,似乎命中注定??赡芎芏喔咐?,只有在死之將至的剎那,才會有所領(lǐng)悟和超脫……兩個舅舅,他們都沒活過七十……
老屋院子里,有一棵梨樹,那是母親栽的。本來是一棵野生杜梨樹,移栽到院子里專門請人嫁接后,才長成了梨樹。父親一輩子對栽植果樹不感興趣,即使田邊地畔長有果樹,父親也會毫不猶豫的連根挖掉。父親的心思全放在土地的耕種和莊稼的營務(wù)上。挖樹的理由很直接很簡單:樹越長越大,龐大的樹冠遮蔽了大量的陽光,影響樹下莊稼的生長。而且,犁地時,阻擋磕碰不方便。
屋后打麥場地畔那一棵離地三尺后,枝椏張牙舞爪向四周縱橫伸展的桃樹,也是母親親手種植的。而用尼龍繩子綁在桃樹枝干上、目的是想拉直樹身、矗立在西邊地頭的那棵核桃樹,是母親鼓動父親,從對面山坡生產(chǎn)隊里的樹林中連夜偷挖回來的。母親說,栽上一顆核桃樹,等核桃樹長大時,妞妞(我女兒的小名)也長大了,核桃樹葉,能給妞妞包染指甲,再有幾年,妞妞就可以哧溜哧溜爬上樹摘核桃吃了……可是,等到我們的妞妞長到能爬樹摘核桃吃的年齡時,他的祖母,早已安睡在地母的懷抱中好多年了。母親去世時,我們的妞妞才四歲,長大成人后,肯定連奶奶的模樣都記不清楚、想不起來。奶奶對她的期盼與祝福,只能通過我的絮絮叨叨,像講童話故事一樣說給她聽……
后門旁的狗窩中,早已沒了狗,堆放著一些玉米芯和零碎木料。幾年前,我養(yǎng)過一條碩大威武的黑狗。黑狗最信賴最親近的人是我,我把他從狗販子那里買過來,我把他帶進(jìn)了這個貧寒而又溫暖的家。我偷偷喂它白面饅頭,一有時間就快活地逗它、欺負(fù)它。在它最需要撒歡宣泄體力的時候,我會解開鏈子讓它繞著院子狂奔嚇得母雞亂竄撲騰。黑狗巴結(jié)、熱愛著家庭里的每一個成員。它向家人邀寵示愛的方式,就是當(dāng)人通過后門時,不厭其煩的蹭人的腿、直立起來往人身上輕輕地?fù)涔埃舶湍軗u出風(fēng)車旋轉(zhuǎn)的狀態(tài)。但有一次,女兒經(jīng)過它身旁時,他一如既往像開玩笑似的一下子就撲到了孩子。女兒嚇得小臉煞白,哇哇大哭。妞妞那次受了驚嚇,晚上睡覺很不踏實,經(jīng)常從夢中驚醒。由于疼愛女兒,我一下子對黑狗火冒三丈,用一條鞭子狠狠地抽它,它嗚咽哀鳴,弓著腰身夾著尾巴上躥下跳。挨過打后的幾小時,它不在像往日那么張狂和歡實,身子趴得平平的,兩條前腿伸的直直的,狗頭前傾、老老實實的埋在腿上,黑眼珠委屈而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留意著我的一舉一動……搬家時,我把它送給了親戚。兩個月后,親戚把它賣給了做狗肉生意的食堂,獲得了200塊錢……人有人性,狗有狗心。狗對人無怨無悔的忠誠,狗對家庭不屈不撓的眷戀,人對狗的拋棄及不負(fù)責(zé)任,想起來讓人心里發(fā)酸。在農(nóng)村,一條看家護(hù)院的狗,養(yǎng)的時間長了,就相當(dāng)于這個家庭的一口人。我覺得,養(yǎng)什么都行,最好,別輕易養(yǎng)狗……
后門出去靠東邊的墻根下,曾經(jīng)是我家的牛棚,有水泥牛槽、和用木樁樹枝圍堵起來的柵欄。柵欄里,前前后后拴過四頭老牛。有五六頭毛色潤澤光滑的小牛犢,在這里出生、撒歡,成年以后繼續(xù)被拴在在曾經(jīng)拴過它們母親的木樁上,給我家拉車、拽犁。大牛碎牛賣光后,這里堆積了父親上山爬洼砍來的荊棘、樹枝。父親讀過小學(xué),看過一些民間故事,父親一直向往著民間故事中打柴、喂牛、種地的傳統(tǒng)農(nóng)人日子。父親說,他小時候,恰逢三年饑饉時期,地里打不下糧食,荒山野嶺中連蒿草、狼牙齒都不見蹤影。鍋底下沒有能少的干柴,他從十三歲時起,就和小伙伴們手里拿鐮刀,腰中系繩,在懸崖邊、在半截懸空的溝邊崖畔,為爭奪一刻枯枝打過架……自母親過世后的秋天開始,父親早晨熬點罐罐茶,吃點烤的焦黃酥脆的饃饃,不顧秋風(fēng)蕭瑟,在溝邊、在崖邊,帶著攫頭和鋸子打柴,遠(yuǎn)遠(yuǎn)看去,崖邊黃塵滾滾,砍剁聲聲聲鏗鏘……可是苦了我,下午放學(xué)后。飯都來不及吃,饑腸轆轆中,使盡渾身解數(shù),像負(fù)重的毛驢一樣,把老父親的勞動成果馱背上來。那些年,靠著父親的干柴,廚房中炊煙裊裊;臥室里,火爐溫暖如春……
從后門出去,緊接著是打麥場。打麥場的后面,是我家的一畝半地。地是好地,就像小學(xué)語文課本里所說的田野中的沃土。我們冬季里院子里的積雪,用架子車從后門拉出來,全部倒在這塊地的中心地帶;所以這塊凹地,旱澇保收、種什么成什么。在這塊地中,我們種過小麥、胡麻、蕎麥、玉米。那一年,老天作美,這塊地種的玉米,獲得了史無前例的豐收。玉米棒,小的大如牛角,大的長如棒槌。我們?nèi)以趯γ娴牡乩锿谘笥蟮臅r候,不知是誰忘了鎖后門,我家養(yǎng)的一頭預(yù)備過年的大肥豬,拱開了豬圈柵欄,從后門獲得了空前的自由和開懷,在秋天的田野中為所欲為。
家人回來后,一看豬圈中不見諸,都慌了神。要知道,豬比牛更費(fèi)飼料,養(yǎng)一頭豬所費(fèi)的五谷雜糧,夠養(yǎng)兩頭大牛了。我們一家不由自主的牽掛著這一頭肥豬。找遍了比人低的所有莊稼,不見肥豬的蹤跡。于是,全家圍追堵截,在這塊玉米地中找到了那頭豬。那頭蠢豬在玉米地里返璞歸真到了它野豬祖先的本真狀態(tài)。我們找到它時,它連吃帶蹂躪,一大片玉米被踐踏的尸骨狼藉,而它正側(cè)臥玉米桿上,享受著秋日艷陽的溫暖和愜意。老家的豬,脖項比頭粗,拴不了韁繩。拽無處抓手,在后面攆吧,豬會惱羞成怒急于跳墻,更怕這頭蠢豬毀壞別人的莊稼。怎么辦呢,于是母親拿著兩個胡蘿卜,在前面引誘哄騙,我和父親在后面連推帶搡,把這頭笨豬歷盡艱辛,請回了豬圈……
眼前,冬日暗淡夕照下的老屋,仿佛是一座破敗、歷史久遠(yuǎn)的古堡……
老屋見證了我們夫妻的歡聲笑語和糾葛纏綿,見證了妞妞的趔趄?qū)W步,見證了母親的繁雜勞作、見證了母親的喪事、還見證了母親棄世后父親的形單影只……
老屋的存在是以父母的健在為條件、給我們提供牽掛與念想。我一直在思考,風(fēng)燭殘年的老父親過世后,我怎樣處置老屋?
我不知道,老父下世后,我會不會再次踏進(jìn)老屋的門檻?我會不會修葺補(bǔ)救它?
一座父母修建的農(nóng)家建筑,到底能在馬郎洼屹立多久?每輩人都在修建莊基,但孫子,看不見爺爺一生苦心竭力建造的房屋里程碑……
馬郎洼是我的家,我要不要像妞妞祖父一樣,給我們的妞妞在原來老屋的基礎(chǔ)上,也樹立一座屬于父輩的農(nóng)家建筑?
畢竟,我們夫妻倆長在農(nóng)村,妞妞也在農(nóng)村出生。我不奢望我的女兒回到艱辛而炊煙裊裊的農(nóng)村,那么,幾十年后,我和老婆退休了,就回到生我養(yǎng)我的黃寨塬上,回到馬郎洼我的老屋院落中,燒好火炕,熬上灌灌茶,在麥草垛旁,一對老態(tài)龍鐘的男和女,在半睡半醒的恍惚中,在陽光充沛的麥草垛下,悠然地享受冬日暖陽下的溫馨和舒展……
第三篇:老屋情感散文
終于,我推開了那扇門。舊式的鐵鎖銹跡斑斑,桐油漆過的木門在風(fēng)雨的洗涮下蒙上了深深的一層灰色,我伸手撫摸殘留在門角上方的一角年畫兒,它早已褪了色,添了一層厚厚的灰。像是漸漸蒼老容顏,憑增了滿頭華發(fā),滄桑了許多。
木桌,椅凳,仍在記憶中的角落里,像闊別多年的親人再次重聚時竟驚喜地呆住了,已看不清桌面的紋理,雕花間結(jié)滿蜘蛛網(wǎng),一絲一縷勾勒出歲月從他身上走過的痕跡。桌下的角落里,不知是今年還是去年的楊絮靜靜地沉睡。陽光透過屋頂?shù)耐呃?,斜斜的照進(jìn)屋子,無數(shù)的像小精靈般粉末在細(xì)細(xì)的光束里舞蹈。拉開窗,陽光蹣跚的窗簾,微風(fēng)過處,似小家碧玉翩翩起舞的衣裙。窗臺上的梳妝鏡模模糊糊,筆盒里的用過的鉛筆和橡皮擦與玻璃窗上細(xì)碎的裂痕一起隱藏著滿滿的回憶與心事兒。
像是好久無人問津,院子里長了很深的草,直到墻角的屋檐下,滿是荒蕪卻也和漸漸蒼老孤寂的老屋相依為伴。場院邊我種的小櫻桃樹已經(jīng)長得很高,和父親種下的棕櫚樹一起層層疊疊遮住了大半個陰涼。
回來了,我回來了,熟悉的味道。
七月份的尾巴,八月份的前奏。夏的繁盛交替著秋的悲涼,印象里的這個季節(jié)似乎總是不深的。
夏的暑熱漸漸退去,晚風(fēng)輕撫著聒噪的大地,溫順,安詳。余暉將遠(yuǎn)邊的天空染得緋紅,像是害羞的姑娘的臉。暮色漸濃,群嵐隱沒。鄉(xiāng)下的夜,想是比城里的夜來的快些,才是夜色降臨,蛐蛐,夜鶯,青蛙,夏蟬輪番上陣,演奏著美妙的夏天協(xié)奏曲。老屋便和這一切靜默在無邊的夜色里了。
小時候的傍晚,夕陽西下,忙了一天的人們哼著調(diào)兒,荷著鋤頭在田埂小徑上留下瘦瘦長長的影子。夜色四合,院子里的人們搖著蒲扇說著些家長里短的閑話。有星星的晚上,在屋檐下的長凳上聽父輩們談起奇妙的星月故事。
老屋聽著故事,歷經(jīng)著歲月地剝蝕,越來越老卻變得越來越單薄。像極了父親。
五年前的這個時候,也是傍晚,天上還飄著淅淅瀝瀝的小雨,父親送我去讀書,離開村子。走了,只是沒想到從此我的季節(jié)里便只有寒暑,再無春秋。后面的一年,為了姊妹們的讀書,離開老屋,走了,想象不到四季變換中老屋的樣子。
轉(zhuǎn)眼四年走過,也曾想過回魂牽夢繞老屋,但陰差陽錯還是留了這里。還記得畢業(yè)典禮時老師曾這樣勉勵即將告別母校的學(xué)子:這世上很多努力都是以相聚為目的的,只有母校是以離別為目的。母校的使命就是把你們培養(yǎng)成合格的社會人,交給社會。我想父母也有過相似的心愿。盡管多想子女留在自己的身邊,但不會自私的將子女留在自己的身邊。就像老屋,承載著我們更好生活的夢想?yún)s依舊要選擇孤寂。
寒來暑往,季節(jié)的交替演繹著我們的聚散離合。我知道自己與老屋是越來越遠(yuǎn)了,可能連再回去一次都變得奢侈。就像我與父親,相聚的時間是越來越少了,每年的相聚只是在短暫的春節(jié)里,話越來越少,壓縮的關(guān)心越來越多。
父親是個聰明嚴(yán)厲的人,喜歡傳統(tǒng)文化,愛聽古典樂曲。很小的時候教過我們數(shù)數(shù),背詩,小學(xué)時教過我寫過作文(也因此我的作文經(jīng)常被老師作為范文在全班通讀)中學(xué)時,替我解過幾何也幫我算過物理,高中后,雖時常為整個家庭奔波在外卻也不忘關(guān)心我的學(xué)習(xí)。也曾因為叛逆,怨過父親對待我們的學(xué)習(xí)太過嚴(yán)厲,直到今天才知道他教會我的是一種對事兒認(rèn)真的態(tài)度。大學(xué)里的四年,離家雖遠(yuǎn)了,可是溝通像是更多了。通過電話聊古典哲學(xué),現(xiàn)代經(jīng)濟(jì),時事政治,還有中國歷史,從未記起通話是否是長途。父親極其細(xì)心,依然記得送我異鄉(xiāng)上學(xué),在學(xué)校周圍住宿一周陪我適應(yīng)環(huán)境,父親喜歡追求完美,每次離家前總是細(xì)細(xì)地幫我整理我已經(jīng)收好的行李,在他的安排下一切都是有條不紊。
去年冬天的一個晚上,偶然聽到父親說起從工作后與我的話越來越少了,先是一陣心涼,然后滿是羞愧。我能感受到他的無奈和比我更透徹的心涼。畢淑敏說孝心無價,父母之于子女無非是讓他們過得快樂,而子女回報父母的太少太少。不能常在身邊照顧,連該有的問候也變得稀少就也太不應(yīng)該了。
前天,父親的生日。我竟忘記了。連一句祝福都沒有。我能想到身處異鄉(xiāng)的他是多么失望,盡管他從來沒有在乎過我們送沒送上祝福。昨天晚上翻開日歷,皤然醒悟,拿起電話,問了問那邊天氣情況和他最近身體狀況,卻怎么也說不出自己本該補(bǔ)上的祝福。
父親老了,就像鄉(xiāng)村的老屋,給我們筑起愛的暖巢,在我們羽翼漸豐中漸漸蒼老,自己的生活卻越來越平淡。去年的這個時候,畢業(yè)參加省考面試回過老屋,院墻草木瓏翠,荒蕪了兒時玩耍的小道,村子里的人家也變得零零散散,聽院里的老人說大都搬進(jìn)城里去了。城市化進(jìn)程日益加快,村里的人口遷移使原本熱鬧恬靜的小屋變得落寞而荒涼。
今夜,沒有月亮,夜似乎顯得格外的長。遠(yuǎn)處的燈光閃爍,像是瞌睡人兒的眼,也像是老屋周圍的螢火蟲。
第四篇:老屋的優(yōu)美抒情散文
假期回到故鄉(xiāng),看看闊別十多年的老屋,古井般沉寂的心又蕩起了漣漪,蕩漾的波痕接通了小時候的回憶。
老屋正處在村子的腹地。在那里,古老的舊房子密密的排列,顯得很逼仄、破敗,也沒有發(fā)展的空間,因此,毗鄰老屋的許多人家都已搬空,到村外的空地上建新房。幾年前,我家也搬到村后的新屋居住。一時,村子里的老屋居址顯得空蕩蒼涼。
我家老屋至今已有將近200年的歷史了。與村子里的舊房子相比顯得更加的蒼老。墻壁上一層層很厚的青苔形似老人臉上的斑紋,墻角滋生的荒草又恰似很久沒有修理的胡須。因年久失修,陰暗、低矮的老屋簡直成了一個駝背的老人。
倒是老屋四合院的格局,使人想起北京的四合院;屋頂四角的飛檐,梁柱上的雕刻,使人想起古老的民族建筑風(fēng)格,喚起一點點的自豪感。老屋的四合房雖是低矮,但它有許多好處。聽母親說,舊時代的盜賊較多,出沒無常,為防備起見,房子建筑安排要圍得像鐵桶一搬,不然也要筑起高高的圍墻。
四合房在冬季要比一般的房子保暖,如果你冷顫顫的在村道上行走,冷得不行,一踏進(jìn)四合院子里,保管你就覺得一團(tuán)暖氣包圍在你四周。我記得每年冬天的晚上,祖父和父親總喜歡燒烤一點牛肉干,或燉一點狗肉做下酒物,在小桌子上擺上酒具,慢慢地喝酒。祖父是舊時代瓊崖中學(xué)堂畢業(yè)生,父親讀過鄉(xiāng)村簡易師范,都是讀書人。祖父喜歡出對子考問父親,父親都應(yīng)對如流。一團(tuán)的和氣尤其會使得你感覺到室內(nèi)的溫軟堪戀。
走進(jìn)廳堂,先父寫的一副對聯(lián)還掛在后壁上。對聯(lián)寫著:“荊樹有花兄弟樂,碩田無稅兒孫耕?!鳖H切合我的家境。對聯(lián)的紙質(zhì)雖舊得褪色,但那娟秀的字體仍是鮮明觸目。使我想起父親生前性格的溫文爾雅,字如其人。然而父親平生小心謹(jǐn)慎、圓轉(zhuǎn)處世,碰在“文革”犀利的劍鋒上,還免不了遭遇厄運(yùn)。他是在1968年遭受迫害憂郁而死的。
步出廳堂,看到走廊的壁角里還安放著一盤土磨,旁邊靠著一個舂臼和一桿舂杵,那是落后時代的遺物——直到二十世紀(jì)七十年代還大有用途。那時,農(nóng)村還沒有碾米機(jī),人們靠土磨把稻谷磨成米粒,靠用舂杵搗脫米皮,用簸箕揚(yáng)篩除去糠秕和灰塵。從黃澄澄的谷子變成白生生的大米,其間要經(jīng)過十分艱苦的勞作,特別是磨谷舂米更是繁重的體力活,它并不像黎族歌舞團(tuán)演唱“舂米謠”那樣充滿輕松快活的情趣。我想起母親和姐姐滿身大汗推磨舂米的情景。她們有時白天從田間勞作回來,還得推磨。夜半時分,土磨轉(zhuǎn)動吱吱地作響和“嘣嘣”的舂米聲音深深地印在我兒時的腦海里。
院子里長著一株古老的楊桃樹,據(jù)說是祖父親手植的。我年少時,喜歡爬到樹的頂端俯視村子里的鱗次櫛比的房屋,或了望遠(yuǎn)處的大海,父親卻喜歡搬一張古色古香的荔枝木長板凳,躺在它的濃蔭下吟誦古詩詞,直到累著睡著了,細(xì)小的粉紅色的楊桃花灑落在他的身上也不覺醒。這種氛圍至今我還記得。如今,楊桃樹猶異常繁茂,濃密的枝葉把院子的空地差不多都覆蓋住了。那生機(jī)勃勃的樣子與它的年齡簡直不相稱。老屋讓它的濃蔭綠影相襯托,形成一種別致的景象,給人寧靜、安祥的感覺。
眼下,老屋還是歸兩個堂弟居住。聽他們說,準(zhǔn)備攢足錢,明年把老屋改建成一個歌舞娛樂廳,給老村增添點亮色。
“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這是意料中的事。無論我輩如何懷舊,四合院決不會保留到永遠(yuǎn)。新一代人誰愿意安于現(xiàn)狀呢?
第五篇:那座窯洞院落散文
走在鄉(xiāng)間這條泥土小路上,聽不到往日街道的喧鬧聲和汽車刺耳的喇鳴聲,四周靜悄悄的,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一種親切的感覺油然而生,這條路是我童年曾踏過無數(shù)次的小路。
路邊的桃花開了,杏花也開了,一族一族地,競相爭艷。枝頭的嫩芽兒,也冒出頭兒來湊熱鬧似地張望著??罩袕浡还傻男踊ㄎ逗湍嗤廖?,三月的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風(fēng)很柔和,輕輕地拂過面頰,把回憶給踩踏地七零八落。
順著鋪滿枯草塵土的小路,看到前面有一座窯洞院落。十幾年沒有人居住過了,院子里四處被荊棘枯枝和雜草覆蓋著,十幾只窯洞破舊不堪,有幾處窯洞已經(jīng)塌了只能隱約看見個大的輪廓,還有幾處窯洞的墻壁都出現(xiàn)裂縫隨時都像要塌陷下去了,這樣的窯洞在老家的村子里已經(jīng)不多見了。
窯洞是我們北方黃土高原上特有的民居形式,中華民族的祖先就是在窯洞中生存、繁衍和壯大起來的。窯洞分土窯洞、石窯洞、磚窯洞、土基子窯洞、柳椽柳巴子窯洞和接口子窯洞多種。我家的窯洞就是土窯洞。(直接在黃土形成的崖壁上挖孔形成居室的)一般深7—8米,高3米多,寬3米左右,然后按上木式的門和窗,再盤上土炕,就能住人的。
這個窯洞院落就是我小時候曾經(jīng)生活的地方,雖然構(gòu)造簡單而且簡陋,但是冬暖夏涼能夠遮擋風(fēng)雨。1972年的五月我出生在窯洞的土炕上,和父母在黑漆漆的窯洞里點著昏黃的煤油燈渡過了清苦快樂的七個年頭。我七歲那年母親哥哥我和妹妹隨著父親去了甘肅省的敦煌縣(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市了,我們在那里生活了兩年多),從此告別了住在窯洞里的歲月。那個時候我和父母是我們家族中第一個離開窯洞去外面生活的人。
隨著時代的飛速發(fā)展,村子里現(xiàn)在都把村民集中起來建成了居民小點,在村干部和鄉(xiāng)政府的扶持下大伯父家是十多年前最后一批從窯洞里搬出來的。這一處窯洞樁基就這樣慢慢的淡出了我們的視線,在那個缺吃少穿的年代要修一處這樣的窯洞院落,祖父輩們不知道花了多少年的心血,要一镢頭一镢頭的挖下來,一锨一锨的鏟進(jìn)去,一籠一籠的把土擔(dān)出去是多么的不容易?,F(xiàn)在無人居住的窯洞,已經(jīng)坍塌了,院子里長滿了枯草,塵土覆蓋了當(dāng)年親人們辛勤勞作的痕跡,只有它那滄桑孤單的身影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仿佛是在訴說著父輩們所經(jīng)歷過的艱辛和苦難。
小時候的窯洞院落里,非常的熱鬧,爺爺奶奶和幾個伯父,大大(父親的弟弟),大娘,嬸嬸們一大家子人生活在一起。我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在一起嬉鬧玩耍,渡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日子過得非常的艱難清苦,時常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我們卻很快樂,那時候的我們根本不知道人世間除了真善美還有假惡丑。爺爺是護(hù)林員,吃了早飯就早早的去生產(chǎn)隊的園林里看護(hù)樹木。大伯父是個手藝人會手工做牛毛氈(氈是鋪在土炕的)把做好的氈拿去換些粗糧來補(bǔ)貼家里。二伯父是在銅川上班的工人,一年半載的才回家一次。三伯父在縣城上班,其余的兩個大大在家務(wù)農(nóng),擔(dān)水(那時候吃水不方便,要到溝里去挑水。)擔(dān)糞種地。三個弟弟在院子里和稀泥摔窩窩,調(diào)皮的二哥三哥爬上樹掏鳥蛋,單純快樂的笑聲在小院里回蕩。奶奶拄著拐杖顛起一雙小腳指揮大娘,母親和嬸嬸推著石磨子轉(zhuǎn)圈圈磨面,給一大家子人做飯。晚上母親在昏黃的煤油燈下衲鞋底給我們縫補(bǔ)衣服,我和妹妹睡在熱炕上甜甜的進(jìn)入夢鄉(xiāng)……
許多年以后爺爺奶奶去世了,我們的大家都分成了小家,后來兄弟姐妹們都長大各自成了家,有的在縣城買了單元房,有的在家新蓋了房子。再后來二娘,父親,五娘和大伯父也相繼離我們而去,每次逢年過節(jié)回到老家,路過窯洞去往父親的墳頭時,除了勾起我兒時許多美好的回憶外,望著已經(jīng)廢棄,坍塌、荒涼的窯洞院落,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想起離世的親人們心中更多的是酸澀和難過。
我知道這里有我的牽掛,有我的親人,這里也是親人們安放靈魂的地方。這個窯洞院落曾經(jīng)承載著父輩們的喜怒哀樂和我兒時的許多記憶,也是我們心中最美好最溫馨的家園。